古希臘奴隸制度

奴隸制度古希臘發展史的一個重要組成部分。大部分古代作家認為奴隸制不僅是必需的而且自然合理,無論斯多葛派還是早期基督教都沒有質疑過這種行為。然而早在公元前4世紀,一些獨立的爭議開始出現,在蘇格拉底談話中尤其明顯。

陪葬碑:奴隸(以較矮的身材代表奴隸的身份)在女主人旁邊(慕尼黑古代雕塑展覽館(Glyptothek))

史學的慣例相一致,本文僅僅討論物化奴隸[1]制度,而不討論附屬的群體比如色薩利潘尼斯特,斯巴達的黑勞士克里特的克拉羅特,他們與中世紀的農奴制更為相類。奴隸們被剝奪人身自由,並被迫服從於一個能夠將他像任何一份可能的良好動產一樣買賣、租借的奴隸主。

關於古希臘奴隸制度的研究引起了一系列重大的方法論問題。這方面的文獻雜亂且十分瑣碎,集中在雅典城的問題上。關於這個課題沒有明確的專門著述。公元前4世紀的司法辯論關注奴隸制僅僅是作為一種國家收入的來源。喜劇悲劇以成規寫就。肖像畫在表現奴隸和工匠方面沒有任何充分的區別。甚至這方面的術語都十分貧乏。

術語

古希臘有許多詞語用於描述奴隸,雖然它們中的許多需放在上下文中理解以消除歧義。在荷馬赫西俄德泰奧格尼斯的詩中,奴隸們被稱為δμώς/dmôs[2]這個詞有着籠統的涵義,但是主要指那些戰爭中獲得的「戰利品」[3]換句話說,作為一種「物」。古典時期,希臘人頻繁的使用ἀνδράποδον/andrápodon一詞[4]照字面意義可理解為「一種長着人腳的動物」,與τετράποδον/「禽類及畜類」相對。[5]最普遍的詞無疑是δοῦλος/「doûlos」,[6]這是邁錫尼碑文中「do-e-ro」的早期形式,[7]它是「自由民」(ἐλεύθερος/「eleútheros」)的反義詞。動詞δουλεὐω可以比喻性的用來表示支配權的其他形式,比如一個城邦統治着另一個、或父母們支配他們的孩子。[8]最後,術語οἰκέτης/oikétês被使用,它的字面意義是「住在房子裡的人」,實際上指的是普通的奴僕。[9]

其他的詞語翻譯並不那麼精確,它們必須和上下文聯繫起來理解:

  • θεράπων/therápôn—在荷馬的時代,這個詞意為「侍從」(帕特羅克洛斯就曾被認為是阿奇里斯therapôn[10]墨里奧涅斯則是伊多墨紐斯[11]);在古典時期,它代指「奴僕」。[12]
  • ἀκόλουθος/akólouthos—字面意思是「追隨者」。而小詞綴ἀκολουθίσκος則用來指青年男侍[13]
  • παῖς/pais—字面意義是「弟子」,與「僮僕英語houseboy」用法相同,[14]也用來貶稱成年奴隸。[15]
  • σῶμα/sôma—字面意思是「人」,常與解放聯繫起來使用。[16]

奴隸制度的起源

 
Women as plunder of war: Ajax the Lesser taking Cassandra, tondo of a red-figure kylix by the Kodros Painter, ca. 440-430 BC, Louvre

奴隸制在邁錫尼文明時就已出現。皮洛斯140 do-e-ro的碑文證明了這一點。奴隸有兩個法定的種類:「普通」奴隸和「神的奴隸」(te-o-jo do-e-ro / θεοιο),這裡的神大概指的是波塞冬。神的奴隸有自己的名字和土地;他們的法律地位和自由民相近。他們與神的契約的性質與起源現在不十分清楚。[17]至於普通奴隸,他們的名字顯示出他們中的某些人來自基西拉希俄斯利姆諾斯甚至哈利卡納蘇斯,他們可能是掠奪行為的結果。碑文顯示出奴隸與非奴隸間的聯合是經常的,而且奴隸們可能成為獨立的工匠並能持有小塊土地。實際上,似乎邁錫尼主要的分裂並不發生在自由民和奴隸之間,而是宮廷中人與平民百姓之間。[18]

希臘黑暗時代的諸時期不同,邁錫尼時代與荷馬時代在社會結構上並沒有連貫性。描述奴隸的術語是不同的:」奴隸不再被稱為do-e-ro(doulos),而是被叫做dmôs[19]在《伊利亞特》中,奴隸主要是戰爭中掠奪而來的婦女。[20]而被俘的男子一般都被贖回[21]或在戰場上陣亡。在《奧德賽》中,奴隸們同樣大多為女性。[22]這些奴隸是僕人[23]有時也作主人的妾。[24]男性奴隸也是存在的,尤其在《奧德賽》中,養豬人歐邁俄斯就是一例。這樣的奴隸與眾不同的一點是他是oikos(「家族」)中的一員:萊耳忒斯與他的僕人共同飲食[25];冬天時也與他們一起睡[26]dmôs這個詞被認為並不包含什麼輕蔑的意思,而歐邁俄斯、「神聖的」養豬人,[27]被荷馬看作希臘的英雄之一。儘管如此,奴隸身分仍然是一種恥辱。歐邁俄斯自己聲稱「當一個人失去了自由之身時,宙斯就已奪去了他身上一半的美德。」[28]

現在很難確定古典時期的奴隸販賣是何時開始的。赫西奧德在他的詩篇《工作與時令》中(公元前8世紀)寫道他擁有許多dmôes[29]雖然他們身份不明。阿爾基洛科斯麥加拉的西奧格尼斯等抒情詩人的作品也證實了douloi的存在。[30]有碑文證明德拉古的法律(公元前620年)曾提到奴隸。[31]根據普魯塔克的記載,[32] 梭倫曾禁止奴隸從事體操和男色關係。當梭倫建立起雅典民主制的基礎的時候,奴隸制變得非常普遍。古典學者摩西·芬利也寫道據泰奧彭波斯的記述, [33]希俄斯是組織奴隸買賣的第一個城市,同時也享受了早期的民主進程(約公元前6世紀)。他推斷道「簡而言之,早期希臘歷史的一個特點就是在「自由」和奴隸制的雙重作用下向前邁進的。」[34]

經濟角色

 
Agriculture, a common use for slaves, black-figure neck-amphora by the Antimenes Painter, British Museum

某程度來說,希臘並沒有所謂的奴隸制度。因為除了政治活動外,其他所有活動都開放給奴隸參與。原因是希臘人認為只有公民才有資格參加政治活動[35]。再者,希臘人也認為只有政治活動才值得公民參加;因此,政治以外的一切活動,都會儘可能開放給非公民參與[36]。重要的是參加者的身份,而非活動本身。

奴隸們主要從事農業勞動,因為農業是古希臘經濟的根基。一些小的地主可能擁有一個甚至兩個奴隸。[37]色諾芬或委託亞里士多德所撰的《經濟學》及其他許多文獻指出了大量不動產奴隸的存在;他們或許是普通勞工或工頭。至於奴隸在耕作中被用作勞動力的廣泛性,現在還有爭議。[38]可以確定的是,一方面鄉村奴隸制在雅典十分普遍,另一方面,古希臘對羅馬大農場主英語Latifundia所擁有的極大的奴隸人口並不知曉。[39]

採石場礦場中,奴隸勞力到目前是最為普遍的。大量的奴隸人口往往被富裕的公民租賃。尼西亞斯將軍曾租借一千名奴隸派往阿提卡勞里厄姆銀礦;Hipponicos,600名; Philomidès,300名。色諾芬[40]指出每個奴隸每天得到一歐布魯斯,總計每年60德拉克馬。這對雅典人來說大概是最有價值的投資了。在勞里厄姆礦處理礦石的奴隸大概有30000人。[41]色諾芬還暗示該城大量購入奴隸,每個公民平均擁有三個上等奴隸,因而通過租賃奴隸可以維持所有公民的生活。[40]

奴隸們也常成為手工業者和工匠。比方在農業方面,他們充當家族之外的勞力。不過工場的奴隸人數是最多的。萊西亞斯的制盾廠雇用了120名奴隸,[42]德摩斯梯尼的父親則擁有32名刀匠和20名制床者。[43]

奴隸們也從事一些家務勞動。家僕的主要任務是在交易時替主人站好位置以及陪伴主人旅行。戰爭時期則替重裝步兵當勤務員;有些人認為他們的作用甚至更為廣泛。[44]女性奴隸主要是做家務,特別是烤麵包和紡織。只有最窮的公民才沒有任何家奴。[45]

奴隸的數量和來源

奴隸人口數

由於缺乏準確的普查,加上沒有一個確切的奴隸定義,所以很難估計古希臘奴隸的數目。不過,可以肯定的是,在公元前五至六世紀之間,雅典擁有最多奴隸,可能多達80,000人;每個家庭,平均擁有三個至四個奴隸。在公元前5世紀,修昔底德認為德西里亞(Decelea)戰爭期間,有2萬名奴隸逃走,他們大多數是商販。在狄摩西尼的時代,估計最少有2萬名奴隸,相當於每個家庭有一名奴隸。

人口學

人口

奴隸的來源

奴隸的來源主要有戰俘、債奴[46]、奴婢所生子女、海盜劫持的人口(海上)、土匪(陸地)、罪犯和國際貿易等。

戰爭

根據那個時期的戰爭規則,戰勝者對戰敗者擁有絕對的權利,無論他們是否是戰士。[47]奴役儘管不是有系統的,也是不成文的規定。修昔底德回憶西西里島Hyccara的7000名居民被Nicias俘虜,並被以120塔蘭同的價格賣給卡塔尼亞附近的村莊。[48]同樣地,奧林索斯的居民在公元前348年,底比斯的居民在公元前335年被亞歷山大大帝變為奴隸,同樣的,曼提尼亞的居民被亞該亞同盟變為奴隸。[49]

海盜和土匪

戰爭提供了大量而且穏定的供應。

國際貿易

古希臘繁盛的海上貿易帶來了大量隸屬於不同種族的奴隸,來自歐、亞、非洲的各個地區,比如來自西徐亞的奴隸就以擅長騎射和養馬聞名。希臘各邦除了進口奴隸外,本身也向外輸出奴隸。

自然增長

奴隸的地位

希臘不是擁有一種而是多種奴隸身份。更精確地講,希臘存在眾多的種類,範圍從自由公民到物化奴隸,並包括古農奴(潘尼斯特黑勞士),被剝奪公民權的公民,獲釋奴隸,私生子,和客籍民[50]。不同的種類的奴隸身份的共同點是被剝奪的公民權利的多少。

摩西斯·芬利英語Moses Finley提出了一組標準用以區分古希臘不同的奴役程度。[51]

雅典的奴隸

 
Funerary loutrophoros; on the right a bearded slave carries his master's shield and helm, 380–370 BC, National Archaeological Museum of Athens

雅典的奴隸是其主人(或國家)的財產,主人可以任意處置奴隸。主人可以贈予,出售,出租或遺贈奴隸。奴隸可以擁有配偶和子女,但國家不承認奴隸家庭,而且主人可以在任何時候將家庭拆散。[52]奴隸的訴權比公民少,而且在一切法律訴訟中由主人代表其訴權。[53]對於自由人僅僅被處以罰款的輕罪,對於奴隸來說就會處以鞭撻;比率似乎是一德拉克馬罰一鞭子。

戈提那的奴隸

戈提那的法律認定,任何對於奴隸肉體上的暴力侵犯行為(同性與異性)都是違法的,但是如果暴力侵犯行為是對奴隸進行的,則需要交納的罰金相對非常少,此外,被暴力侵犯的女奴隸可以得到額外的補償。

一個特殊的事例:債務奴隸

梭倫廢除以前,雅典實行債務奴隸制:一個無力支付債務的平民將成為其債主的奴隸。[54]

奴隸解放

在古希臘歷史上,也出現過釋放奴隸的現象,尤其是當城邦需要奴隸來保護它自己時。例如當伯羅奔尼撒戰爭進行到公元前406年的時候,斯巴達軍隊包圍了雅典海港,雅典立即宣布進入緊急狀態。為了增強抵禦斯巴達進攻的力量,雅典宣布給予一切為雅典效力的奴隸以自由,授公民權給為國服務的外邦人。這種釋放,只是奴隸主出於政治上的考慮,而不是由於良心發現。奴隸制並沒有因為奴隸的釋放而受到動搖,相反,這樣的釋放反而會起到鞏固奴隸制的作用。[來源請求]

斯巴達奴隸

注釋

  1. ^ chattel slave,也譯做「動產奴隸」、「古典奴隸」)
  2. ^ Chantraine, s.v. δμώς
  3. ^ 以《奧德賽》1:398為例,忒勒馬科斯提到「優秀的奧德修斯為他贏得的奴隸」。
  4. ^ 荷馬在《伊利亞特》中用它來代指戰爭中獲得的俘虜7:475;這行詩為薩莫色雷斯的阿里斯塔庫斯批閱,在澤諾多托斯拜占庭的阿里斯托芬之後,參見Kirk, 291頁。
  5. ^ Chantraine, s.v. ἀνερ.
  6. ^ 希臘語-英語詞典英語A_Greek–English_Lexicon(LSJ)所下定義
  7. ^ Mycenean transliterations can be confusing and do not directly reflect pronunciation; for clarification see Linear B.
  8. ^ Chantraine, s.v. δοῦλος. See also Mactoux (1981).
  9. ^ Chantraine, s.v. οἰκος.
  10. ^ Iliad, 16:244 and 18:152.
  11. ^ Iliad, 23:113.
  12. ^ Chantraine, s.v. θεράπων.
  13. ^ Chantraine, s.v. ἀκόλουθος.
  14. ^ Chantraine, s.v. παῖς.
  15. ^ Cartledge, p.137.
  16. ^ Chantraine, s.v. σῶμα.
  17. ^ Burkert, p.45.
  18. ^ Mele, pp.115–155.
  19. ^ Garlan, p.36.
  20. ^ 例如克律塞伊斯(1:12–3, 29–30, 111–5)、布里塞伊斯(2:688–9)、狄俄墨得斯(6:654–5)、伊菲斯(6:666–8)以及赫卡墨得(11:624–7)。
  21. ^ 參見《伊利亞特》中特洛伊王阿德拉斯托斯的懇求(1:46-50),呂卡翁(21:74–96)和安提馬科斯(11:131–5)的兒子們,乞求以戰俘作交換以獲得寬大。
  22. ^ 在阿爾喀諾俄斯(7:103)和尤利西斯(22:421)家中約有50名這樣的女奴。
  23. ^ 在與阿喀琉斯交戰前,赫克托爾預料到他的妻子會陷入被奴役的生活,從事紡織和取水。《奧德賽》中,僕人門要生火(20:123),準備酒席(1:147),磨碎小麥(7:104, 20:108–9)鋪床(7:340–2)和款待客人。
  24. ^ 《伊利亞特》中,克律塞伊斯與阿伽門農,布里塞伊斯、狄俄墨得斯與阿喀琉斯,伊菲斯與帕特洛克羅斯上床 。《奧德賽》中,十二名女奴與請願者睡覺(20:6–8)以反抗歐律克勒亞的命令(22:423-425)。
  25. ^ Odyssey, 16:140–1.
  26. ^ Odyssey, 11:188–91.
  27. ^ Odyssey, 14:3.
  28. ^ Odyssey 17:322–323. Online version of Butcher-Lang 1879 translation頁面存檔備份,存於網際網路檔案館).
  29. ^ For instance Works and Days, 405.
  30. ^ Garlan, p.43.
  31. ^ "κατὰ ταὐτὰ φόνοθ δίκας εἷναι δοῦλον κτείναντι ἢ ἐλεὐτερον." Dareste, Haussoulier and Reinach, 4, 5, 8.
  32. ^ Life of Solon, 1:6.
  33. ^ Apud Athenaeus, 6:265bc = FGrH英語Fragmente der griechischen Historiker 115, fgt.122.
  34. ^ Finley (1997), pp.170–171.
  35. ^ Finley (1997), p.180.
  36. ^ Finley (1997), p.148.
  37. ^ Finley (1997), p.149.
  38. ^ Jameson認為奴隸的使用極其廣泛;Wood (1983 and 1988)則持懷疑態度。
  39. ^ Finley (1997), p.150.
  40. ^ 40.0 40.1 PoroiOn Revenues), 4.
  41. ^ Lauffer, p.916.
  42. ^ Demosthenes, 12:8–19.
  43. ^ Demosthenes, Against Aphobos, 1:9.
  44. ^ See Hunt for further reading.
  45. ^ Finley (1997), pp.151–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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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7. ^ See Ducrey for further reading.
  48. ^ Thucydides, 6:62 and 7:13.
  49. ^ Garlan, p. 57.
  50. ^ Finley (1997), p.1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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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2. ^ Garlan, p.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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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4. ^ Aristotle, Constitution of the Athenians, See also 1:2 and Plutarch, Life of Solon, 1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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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伸閱讀

General studies
Specific studi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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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部連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