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多
夺多(藏语:ལྡོབ་ལྡོབ,威利转写:ldob ldob),又称浪荡僧[1],原意为鲁莽、直率[2],是一种存在于西藏格鲁派寺院,例如色拉寺中的特殊僧侣集团,他们是寺院中一种介于僧侣与俗人的模糊存在,主要由寺院中无意愿或无法深造的僧侣所组成,与寺院中绝大部分的僧侣相比,夺多偏离正常僧道,通常是对体育竞技、格斗等世俗事务更感兴趣的一个群体。
起源
西元九世纪后半叶,吐蕃帝国崩溃,西藏历史进入了漫长的吐蕃分裂时期,此时期的西藏小国林立,原先于朗达玛时期遭到打压的藏传佛教再度兴盛,并在西藏逐渐形成了各支彼此独立的新教派。为了同其他教派竞争,自此时期开始,西藏僧侣偶时会身兼从军出征的角色,但夺多的出现,主要还是要追溯至十七世纪由五世达赖喇嘛建立的的格鲁派甘丹颇章政权。
甘丹颇章政权立基于格鲁派,认为僧人本身优于俗人,因此在西藏的寺院体制中,僧侣的数量往往被看得比品质更重要[3],他们透过招收僧人来扩大寺院规模,以此证明佛教的成功和伟大,然而,尽管寺院因此成为了西藏知识分子的摇篮,但同时,也无可避免地将招收进许多对学习佛法毫无天赋或兴趣的僧人,格鲁派的寺院并不会因其不习佛法就将之驱逐,而此类难以融入正常僧伽修行之道但又留在寺院者,即是夺多的构成群体。
夺多在寺院的数量具体不明,美国藏学家梅尔文·戈尔斯坦(Melvyn Goldstein)表示,他们在僧侣中的比例约占10%[4]
夺多的工作
尽管在中文中,ལྡོབ་ལྡོབ被翻译为“浪荡僧”,但实际上,寺院里的夺多并非全然是一群游手好闲之徒,相反,他们其实在西藏寺院的运作中拥有举足轻重的地位。在寺院,夺多们会自行组成名为“陀仓”[2]的社会组织,陀仓与寺院存在多重联系,但其运作又独立于寺院外,而寺院对其态度也暧昧不明,当陀仓威胁到寺院时,陀仓可能面临解散的危机,但更多时候,寺院则默许陀仓的存在,让他们为寺院谋取更多的世俗利益。
陀仓为寺院效劳的最主要方式,即是参加与其他寺院的体育竞赛。对寺院而言,同其他寺院的竞技既可以扩大自身在民众间的影响力,同时亦可能为寺院争取到贵族与商人的支持,使之成为寺院的长期施主。因此,为了能在竞赛中取胜,对夺多的训练就显得尤为重要。
通常夺多所要参与的有三大体育项目,分别为投石、跳远,及藏戏,为了拥有足够的体能,备赛期间,夺多需要早起出操进行跳跃以及跑步的训练,而若适逢冬季,夺多们更要冒着寒风赤裸入水或是在沙中跑步,以进行耐力的强化特训。而当训练成果不符要求时,夺多更需承受如鞭刑、靴里塞沙跑步的各种体罚,而这种体能训练通常一轮即是三、四年之久,比赛前甚至需特地进行移地训练。
夺多的各陀仓在贵族与商人间,通常都拥有自己的施主,这些施主与陀仓维持着一种互利共生的关系,施主给予陀仓财源与物质的支持,而为了报达施主的恩惠,若施主家中有任何需求,如庆典、法事需要置办,出行需要随从、护卫,夺多也会被陀仓派遣去执行任务,完成施主所提出的要求为陀仓或寺院赚取布施,是夺多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但与此同时,夺多也需听从寺院的调遣。
在平时,夺多在寺院中承担着为僧侣建房、熬茶、保镖、教育新进僧人等俗务,而当寺院面临冲突时,他们则是负责保卫寺产的勇猛战士[5],因为负责著如此繁杂的世俗事务,寺院里的其他僧人并不会对夺多抱持着怠慢或轻蔑的态度,西藏谚语:“夺多是外墙,僧人是内财”[4]表述的即为夺多在寺院中非同小可的支柱地位。
夺多的装束与武器
除了在工作性质上有别于寺院中大多数的“学僧”,在外貌上,夺多的装束也显得格外特别。在发型方面,他们留有一般僧人所没有披肩长发,而在服装方面,夺多则一律穿着著一套外长内短的双层僧裙,其上有许多密密麻麻的折皱,系得很高,看起来就像是百褶裙。此外,为了显示他们的凶恶,夺多另会用煮酥油残余的烟炱涂抹眼周,眼睛小的人还能借此给人怒目圆睁的视觉效果。
因时常需参与格斗,夺多的僧裙通常都系有名为“扎冬”的红色咒结(护身符),并配有基本的兵器,其中最普遍的便是“假钥匙”。假钥匙是一种投掷武器,一组六把挂在皮制匙炼上,总共约有三、四斤重,为了在格斗中制胜,夺多们往往需要花费大量时间时间练习投掷技巧,而一旦学有所成,这种仿若匕首的假钥匙将能带给敌人远比匕首更严重的伤害。而出于近战的需要,许多夺多还会另外携带长刀,将它藏在僧袍下面以备不时之需。总而言之,一位夺多的装束无疑是特别的,他们借由这种与众不同的服装威吓对手、打造自身的身份认同感,同时,亦能与寺院中的的其他僧人做出区别,使来者不敢轻易招惹。
夺多的隐退
西藏寺院里的夺多一般不会拒绝任何的参与者加入,然而,由于夺多从事的主要工作皆为体力劳动,因此,寺院里的夺多也会随着年纪渐增而被寺院除役,夺多只属于年轻体壮的青壮年,一到40岁,步入中年的夺多便须从寺院中隐退,但由于夺多的品质始终良莠不齐,因此,这些夺多从寺院淡出后的命运也不尽相同,大致可分为留在寺院与脱离寺院二者:
1.留在寺院
由于僧人在西藏社会中拥有崇高的地位,也无须为生存问题操劳,留在寺院是退役夺多的一个主流选项,在这些退役的夺多中,有些进入了寺院中的统治集团,成为了负责管理各个寺院或扎仓秩序的铁棒喇嘛,而除此之外,也有一些夺多在退役后出于自责与内疚,毅然决然地选择洗心革面,从今往后开始致力于佛教事业的贡献,尽管成为一位籍籍无名的僧人是多数夺多的归宿,但其中也不乏有夺多学问有成,最终成为了一名学识渊博的寺院堪布,乃至成为了一名即身佛。
2.脱离寺院
夺多离开寺院的动机有许多,有的出于自知之明,自觉并非学佛之人,故选择离开寺院,而也有的则是在过去破了戒,故被迫离开寺院另谋他处,但无论离开寺院的原因为何,相比留下,离开寺院往往对夺多而言更加困难,在传统藏族社会当中,从佛门中半途而废的僧侣被视为是一种耻辱,其中,幸运者或许还可以至寺院或贵族的谿卡担任头人,但更多不幸运的退役者则是自此变回平民,从此再也无人闻问。
参见
参考资料
- ^ 《藏漢大辭典》. 北京市: 民族. 1993: 1431. ISBN 7-105-03744-X.
- ^ 2.0 2.1 旦增遵珠; 泽拥. 20 世纪上半叶色拉寺 “夺多”(破戒僧) 的特质及其组织研究. 民族学刊. 2011-04-06, 2 (6): 43.
- ^ Melvyn C. Goldstein. 《現代西藏史 1957–1959》. 香港: 香港中文大学. 2021: 2. ISBN 9789882372184.
- ^ 4.0 4.1 Melvyn C. Goldstein. A Study of the LDAB LDOB. Central Asiatic Journal. 1964, 1 (2): 136.
- ^ 林照真. 《喇嘛殺人》. 台北县: 联合文学. 1999: 156. ISBN 957-522-238-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