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博藝術

伊博藝術伊博語Ǹkà Igbo) 是伊博族人民創造的視覺藝術作品,包括傳統人像、面具、手工藝品、紡織品,以及青銅等金屬工藝品。現存最早的伊博藝術品可以追溯到在伊博烏庫發現的公元9世紀青銅器。同時隨著殖民主義的進程和奈及利亞西方世界的開放,本土藝術傳統與外來元素開始互動。因此,伊博藝術也可以指其他在這種全球性互動中產生的當代藝術作品。

傳統伊博社會缺乏中央集權式的結構,這對研究其藝術作品造成了一定困難。相比於包括約魯巴族在內的其他民族體量較大、結構分明的社會體系與流傳廣泛的神話系統,伊博藝術顯得更加本土化。因此,不存在對伊博藝術一般性的概略研究。 [1]研究伊博藝術的另一個困難是,對於誰算作伊博文化的一員並沒有明確的共識。族群自我認同和外部分類之間往往存在一些矛盾,這意味著族群身份通常是流動的,並且還在不斷重新建構中。 [2] 也就是說,一般情況下假設傳統藝術形式一成不變的想法常常阻礙了對伊博藝術發展的了解。 [3]

面具藝術

 
Agbogho Mmuo少女靈頭盔面具

從古至今,面具在伊博文化中被用於各種方面。一些伊博人群體使用少女靈和象靈的面具代表一美一丑的二元性。 [4]另一方面,人類學家西蒙·奧滕伯格 (Simon Ottenberg) 認為伊博面具舞會主要與性別二元對立有關。作為伊博男孩成年禮的一部分,年輕女性被排除在表演之外,只能作為被動的見證人。這些與面具相關的儀式建立與維持了這種性別差異。此外,佩戴面具的儀式與緩解因男孩離開童年家庭和遠離母親而導致的性焦慮和社交焦慮有關。 [5]

在奈及利亞北部的一些地區,伊博人依舊以面具來代表逝者的化身,並通過面具舞會活動與其保持連結。關於儀式方面的秘密知識只在部分男性中流傳,他們被認為可以使用必要的超自然工具來應對緊迫的社會文化問題。總的來說,這些儀式促進了祝福和知識的代際流動,並作為重要的群體療愈、存續和連結的場所。歡樂伴隨著悲傷,生者能夠再次與逝者互動。 [6]

伊博面具文化通常被描繪成一種在歷史上從未被打斷的傳統,或者是一種不可能被跨文化互動改變的傳統。然而,最近的學術研究認為當代伊博面具舞會表演本身就是傳統表演目的在外部影響下選擇性適應的產物。因此,它們不應被視為新的和獨特的藝術形式,而是外來元素改編的結果。前殖民時代的審美體驗和藝術目標,在跨文化交流引入的新美學範式中,進行了重新處理和理解。 [7]

由於博物館環境中的靜態觀賞缺乏動態觀賞現場表演的體驗,對理解這些面具造成了困難。首先,觀眾只能觀賞到藝術家製作時所期望的效果中的一種。而且這種單純的靜態展示面具過於強調了面具本身,而不是更重要的多媒體多感官儀式表演。 [8]沒有完整的服裝、音樂氛圍、口白、歌曲以及身體動作,面具的意義就出現了殘缺。最後,同一個面具通常在不同的表演環境中可以象徵不同的事物,但這種多義性在收藏後難以解讀。 [9]

Eze Nwanyi面具

Eze Nwanyi面具也被稱作眾女性的女王,代表著在村莊中富有且備受尊敬的年長已婚女性和祖母輩女性。她被視為是女性中的領導者,擁有力量、智慧、美麗、身材和尊嚴等終極女性理想。 [10]這種面具主要在葬禮和淨化村莊與其他公共場所的儀式上使用。 [10]

Agbogho mmuo面具

在位於伊博人聚居地的北部的Nri-Awka地區,每年旱季都會舉辦一種名為Agbogho mmuo的少女靈主題面具舞會 。在舞會中,男人們會伴隨著音樂舞蹈,模仿或誇張地表現少女的行為舉止,以向少女靈獻上敬意。

以下是一段表演中可能出現地吟唱內容的示例 :

Mmanwu si n'igwe:來自天空的蒙面精靈

Udemu na lenu:我的美名人盡皆知

其中這些面具展示了一種理想化的伊博少女形象。這種理想化的形象擁有年輕女孩的嬌小五官,並且擁有較白的膚色,以代表其靈體的身份。這種白色來自一種白堊,它同時也被用於西非和非洲僑民文化中儀式性的身體標記,以及uli花紋,創造並展示在伊博女性的皮膚上。一些少女靈面的髮型極其精緻,仿照 19 世紀後期的禮儀髮型,裝飾有梳子和其他物品。 [11]

伊博烏庫青銅器

 
現藏於伍爾弗漢普頓美術館的伊博女性腳環,由實心黃銅棒敲打而成。腿管在該 35 厘米圓盤的每側延伸約 7 厘米。
 
伊博儀式青銅器,呈蝸牛殼形式,9 世紀,出土於伊博烏庫

據愛麗絲·阿普利(Alice Apley)稱, 伊博烏庫(Igbo Ukwu)的居民可能早於 9 世紀(該日期存在爭議)就擁有蓬勃發展的金屬加工藝術。迄今為止,在三個已被發掘的遺址中,出土了數百件青銅或鉛青銅鑄的儀式器皿和王牌鑄件,代表有史以來最具創造性和技術含量最高的青銅器中的一員。伊博烏庫居民,現今伊博人的祖先,是西非最早冶煉鑄造銅及合金的民族。他們會錘擊、彎曲、扭轉和切割金屬。同時,他們也很可能是最早在青銅雕塑生產中採用失蠟法鑄造的西非群體之一。奇怪的是,有證據表明,他們的金屬加工能力是有限的、儘管在非洲大陸的其他地方,鍛敲英語Raising (metalworking)、焊接、鉚接和線材製造等技術都曾被使用過,但是他們並不熟悉這些技術。[12]

陶器

除了著名的青銅器外,在伊博烏庫考古遺址還發現了粘土器皿,它們的設計與 20 世紀生產的器物有著驚人的相似之處。在這一悠久的製陶傳統中,最常見的器形是一種窄口瓶設計,通常在兩側各有一個把手,表明該器具可能是用繩索懸掛放置的,也可能是用作固定塞子的繩索的著力點。當代的器皿通常裝飾有各種顏色和圖案,並可用於日常生活中如運水或儲存食物之類,抑或是各種儀式。 [13]

在西方流行觀念中,藝術被視為脫離日常生活的作品。如果以這種視角出發,人們將會誤解伊博傳統中關於器皿的抽象含義。這些陶器通常具有實際用途,但也擁有除此之外的精神和審美用途。裝飾通常被視為膚淺的,但同時也具有複雜的聯繫。不幸的是,脫離了其原始環境限制了對對象的理解。雖然作品的實用性和藝術性是相輔相成的,但是展出這些粘土容器反而導致它脫離了原本的日常生活環境。有人認為,塑造天然材料粘土的過程是伊博文化中美學和形上學價值的起點。 [14]

民族志研究表明,由於西方技術的傳播,傳統伊博陶器的產量已出現下降。雖然在緊隨著去殖民化後的一段時期里,跨文化聯繫的加強曾導致了生產上的高峰期。然而,最終隨著經濟的快速發展以及現代化的更廣泛接受,傳統的伊博陶器生產已從某些地區消失。在工業生產的容器大量湧入的情況下,繼續生產傳統陶器的動力主要在於其在傳統文化中的重要性。 [15]

烏利繪畫

烏利(Uli)繪畫是奈及利亞伊博人繪製的傳統設計的名稱。

烏利繪畫是主要為線性構造並且缺乏透視。另一方面,它們也確實平衡了正空間和負空間。這些設計通常是不對稱的且隨性繪製的。除了那些畫在神殿牆壁上並結合一些社區儀式創作的圖像,烏利一般並不神聖。

烏利繪畫曾一度流行於絕大部分伊博人居住地 。但到1970年,該藝術已瀕臨失傳,只有屈指可數的幾位當代藝術家正在維持其生命力。通常情況下,烏利繪畫由婦女繪製。她們會用深色染料裝飾彼此的身體,以準備各種鄉村活動,如結婚、授銜以及葬禮;有時也會為最重要的趕集日生產設計。整個設計過程一般持續約一周。 [16]

雕花門

 
位於Awka-Etiti的當代伊博雕花門

戈登·坎貝爾(Gordon Campbell) 稱

伊博人使用雕花木板作為一種被稱為Ozo的伊博族內有名望的男性協會的有名成員的大院門口的入口。有足夠地位的成員有權向雕塑師定製這種木板。雕花門和木板也被富貴之家用作顯示財富的工具。這些伊博木門採用深切的抽象設計精雕細琢,通常以平行線條裝飾,而這種裝飾紋路能利用陽光產生強對比的光影效果。[17]

雕花門劃立了內部結構空間和外部區域之間的邊界。其對外的可見性和在邊界上的位置使它們既可以用於警示的用途,也可以作為對外界關注的邀請。這些雕花作為Ozo社會中地位的標誌,反映了其所有家庭在社會中的地位和階級。如果說房子是人體或整個宇宙的反映,那這些門即相當於是皮膚,提供了結構和秩序。 [18]

姆巴里建築

姆巴里(Mbari)建築也是伊博藝術中的重要組分。 [19]

奧韋里伊博人的姆巴里房屋是大型開放式方形帶頂建築。他們在其中安置了許多真人大小的彩繪人物,這些用泥雕刻的塑像被用來供奉阿魯西(Alusi)和大地女神阿拉(Ala),以及其他雷電神和水神。 [20]其他的雕塑對象還包括官員、工匠、外國人(主要是歐洲人)、動物、傳說生物以及先祖。 [20] 姆巴里建築需要數年時間來建造,而整個過程被視為是神聖的。當新的姆巴里建成時,舊的姆巴里就會被遺棄。 [20]日常的姆巴里由泥土和茅草屋頂構成,地板通常是裸露的泥土,而門通常是雕花的。一些房屋在室內和室外都有精心設計。這些設計可能包括由伊博女性設計的烏利藝術[21]

在姆巴里房屋中,物質對象在家庭環境中的位置與其象徵意義之間有著密切的關係。房內的空間反映了房子外面的社會動態。房子將私人空間與公共空間區分開來,而在房子內部,由於相關的工作不同,劃分出了男性空間與女性空間。因此,這些性別化空間中的對象從在其中發生的工作和活動的關聯中獲得意義。姆巴里房屋不僅僅被視為是棲息之地,同時也具有更大的社會意義,它們被認為是宇宙的反映和重生的循環。 [22]

文物歸國運動

2020 年,奈及利亞藝術史學家Okeke-Agulu呼籲佳士得拍賣行取消其在巴黎拍賣兩件伊博雕塑的計劃,並將相關物品運回奈及利亞。這兩件雕塑當時與一塊貝寧牌匾一起被進行捆綁銷售。有推測這兩件雕塑是在奈及利亞內戰期間由比亞法拉叛軍出售的。最終拍賣繼續進行,但沒有買家對其表現出興趣。 [23] [24]

參考

  1. ^ Ottenberg, Simon. Igbo and Yoruba Art Contrasted. African Arts. February 1983, 16 (2): 48–55, 97–98. JSTOR 3335850. doi:10.2307/3335850. 
  2. ^ Cole, Herbert M. Igbo Arts and Ethnicity: Problems and Issues. African Arts. 1988, 21 (2): 26–27+93. ISSN 0001-9933. JSTOR 3336525. doi:10.2307/3336525. 
  3. ^ Ogbechie, Sylvester Okwunodu. The Historical Life of Objects African Art History and the Problem of Discursive Obsolescence. African Arts. 2005, 38 (4): 62–95. ISSN 0001-9933. JSTOR 20447736. doi:10.1162/afar.2005.38.4.62. 
  4. ^ Willett, Frank. African Art: An Introduction. New York and Washington: Praeger Publishers. 1971: 180–182. 
  5. ^ Ottenberg, Simon. Psychological Aspects of Igbo Art. African Art. 1988, 21 (2): 72–74. JSTOR 3336531. doi:10.2307/3336531. 
  6. ^ Reed, Bess; Hufbauer, Benjamin. Ancestors and Commemoration in Igbo Odo Masquerades. RES: Anthropology and Aesthetics. 2005, (47): 135–152. JSTOR 2016766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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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 ^ Willett, Frank. African Art: An Introduction. New York and Washington: Praeger Publishers. 1971: 172–17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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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4. ^ Waning market for African artefacts? Controversial Benin bronze fails to sell at Christie's. www.theartnewspaper.com. [2020-07-24]. (原始內容存檔於2021-06-09).